无休无止的暴雨，草被洪水淹没无法呼吸，泥泞的土地印着数不清人们的脚印，每个人吐出的寒气淹没着他们踏往着前往避难所的道路半空，疲劳，伤痕在他们身体呈现以至于将最脆弱的一面暴露在倾盆大雨之中。

(资料图)

持续不断的雨滴犹如四面八方的飞来的箭矢一般向他袭来，轻如鸿毛但却重如泰山，哪怕已有兜帽遮掩，此时空也不明白在自己脸上流淌的水滴是暴雨所致还是他面对这一状况的无可奈何的悲伤。

“妈妈！我好冷，呜呜呜。”

“不要急，孩子，马上就到了，马上就到了.....”

“爸，你还好吗？！”

“我这副身体还能顶着，不用你操心，德伊。”

拥挤的人群，哭喊声，咳嗽声接连不觉，但这一切在这场暴雨中却显得如此渺小，而空只能无奈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哇啊啊！！”一声摔在泥泞的声音还是让他察觉，从人群的缝隙看到泥土已经沾满了那位小孩的身体，孩子正在哭泣，有些分辨不出沾满他脸上的是泪还是泥水。

本能的举动令他想要冲进人群，却被接下来一声制止住。

“空贤者。”强有力的双手拍向他的肩膀，被惊扰稍有迟疑才向后看去，那是艾尔海森，他还是那副状况，仍然是一幅稍许冷酷无情的面容，哪怕面对如此这般状况。

他带着些许力气捏紧了他的肩膀，神情凝重看着他说道：“教令院这边有急事要你处理。”

“可是......”不断传来的哭声正彷佛要将他的神经吞噬殆尽，向后张望着人群，“我想....”

“我知道的，空。”这一次空难得听到艾尔海森的声音透露出那掩盖在他脸下的悲伤，“这会有人处理的，而你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

“行.....艾尔海森。”他还是向他妥协了下来，被他要领走时，空还是踌躇了一下，向后面的人群看去，那道身影已经被往来的人群掩盖住了，而空只能祈祷着暴雨能够将针尖都对准他。

..........

穿梭在不断来来往往的雇佣兵，帐篷里面的状况远比外面的灾难般的情况要好，人们大大小小提着物资从他身边闪过，面对着天灾人们似乎在齐心协力着，但空知道，只要他随手一撇也能看到某些悠闲自得的人，露出着那副游刃有余的表情，对于他们空也无法指使太多，毕竟这群被临时调集的雇佣兵人群，拿着摩拉办事的人本来远比他们难以靠谱。

忍着些许愤怒穿过，刚才经历着大雨暴淋的他，也身体有些许发寒，但眼下还有比他不足以畏惧的寒冷更重要的事情。

挤过拥挤的人群，操着一幅教令院腔调的声音他可以依稀可传来。

“这怎么能行，我的理论没错，如果弗雷德你.....！”

“面对这样的状况！你跟.....”

听闻着争吵，来到了为了临时指挥所布置的地方，这里同样也充斥着人，穿着干净整洁的衣服甚至没有些许雨水沾染的教令院的学者们和一群快接近衣衫褴褛的人们，落魄之下他们的衣服，头发无不被沾湿着，似乎刚经历过暴雨的洗礼。

两拨人看到空的到来，都停止下了争论，齐刷刷地看向着他。

“空贤者，你回来啊。”一样的话语，但空能察觉到两边的截然相反的态度，学者那边对于他这位被纳西妲突然授命的大贤者都感到些许不满，当然空也看在眼里，他曾经也问过纳西妲自己是否辞退这一职务，但纳西妲她也只会说，不要着急，时间会证明空很能胜任这个职位的哦。

或许真如同纳西妲所说那般，时间长了，教令院的一部分学者也渐渐改变了对于他的态度与看法，但如见面临这部分在院里有着极丰富的理论知识的学者们，他们的态度仍然如同当初那般，空也见怪不怪了，毕竟这一次又是临时授命。

但另一批似乎对于他的出现很是激动，为首的男子险先用他湿漉漉的手要向前握住了他,但还是停了半空收了回来。

“你好，空贤者大人，我叫弗雷德是算是这批人的领袖。”他说罢，整个人低了下去向空鞠起了躬，“很感谢！你为了救助来自景天森林的居民。”

“啊....不用这么说，其实这是我的责任。”男人的突然的举动令空措手不及，本想着扶正他却看到他全身湿漉无从下手，“后续一切我们会处理好的。”

“太好了!”男人为首的那群人听到似乎很是高兴，纷纷露出高兴的神情，仿佛就像遇见神明一般，“我们的家有救了！”

看着他们，空本有些失落的心情也渐渐开始平复，人们能够平安无事这已经是他能在危机中尽最大的努力了，只可惜接下里更加麻烦的事情缠绕于他身，学者们那边并没有看像去和他们那般高兴，一部分已经扶起了额头，而为首的学者就这么拿着一大叠资料过来。

“贤者阁下，我觉得现在不是值得高兴的时候。”为首的学者走到他的身边递来了一份厚重的文件，紧接着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随即向后退却了几步，开始介绍起自己起来，“伊格雷兹，生论派教授，主要负责研究这片地区相关领域的生态环境。”

伊格雷兹，空曾在教令院听闻过这个名字，在生论派颇有成就，如今见到本人，为人消瘦，戴在眼上那副眼睛似乎也不知为何沾染了些许水渍，伊格雷兹似乎也察觉到空在盯着自己看，拿下了眼睛，擦了擦。

“啊哈哈，可能刚才不小心沾上雨水了吧。”他笑着说道，但紧接着神情也变回了严肃了起来，“接下来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你决定关乎到他们。”

“......说吧。”

伊格雷兹终究没有当着众人的面说起，而只是在那群人不解中被他领走来到了一处相对安静的处，而这里除了天空砸向雨蓬的声音，已经难以在雨声中听到其他人的声音了。

而伊格雷兹就靠近在了帐篷的窗户旁，看着窗外略有所思，说道:“很抱歉刚才那边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

“没关系，你们似乎为了什么而争论。”空摆了摆头，“这就是我要处理的内容吗？”

“之所以拉你过来是为了避免争吵，弗雷德他们.......没事，时间紧急容不得充斥着愤怒，给。”他递给了他一份文件，空看了看，虽然不是他能触及的范围，但也大概能看懂些许，决堤，淹没，撤离.....

“这是景天森林以及周边的资料，持续了几周的暴雨不断侵蚀那里，已经严重影响了这里的生态环境了，我们接到相关那边领域的数据报告，持续高涨的河水将可能掩盖掉那片低洼地区......”说到这里，伊格雷兹低了头，似乎接下来的事情他也难以开口。

“景天的大家已经不能回家了吗......”空其实知道他接下来想说的是什么，作为前线的指挥官哪能没有拿到过相关资料，但看着大家低落的神情，无论是谁，想必难以开口吧。

“.....高层大部分主张要放弃那里，而景天森林的居民将配合迁移到新的居住地。”伊格雷兹看了看似乎眼神充满着迷茫的少年，“或许你刚晋升贤者之位没多久，不太了解这件事，须弥每到这种时期都要面临这种风险，只不过.....”

伊格雷兹看向了窗外，暴雨已经在他眼前的视线笼罩，彷佛前面除了雨什么也没有，“须弥的暴雨往往就是令人猝不及防。”

“......你给小吉祥草王看了吗？”空有些神情凝重，看来还是如他自己预期般麻烦。

“这种重大事件需要所有高层表态，草王也不例外，但.....”他转过头看回了空，他的镜片倒映着空凝重的脸，“草王说先看你的表态她再提她的。”

“.....那。”空抬起稍微有些低落的头，“伊格雷兹学者，你的建议是....”

没有惊讶于他的提问，伊格雷兹只是也神情凝重了起来，盯着那份报告看，甚至可以看到皱眉在他额头凸显，帐篷受到外面的狂风吹动，挂掉在这之上的灯把伊格雷兹的身影照的忽明忽暗。

“我的主张是....也放弃那里。”哪怕狂风和暴雨的噪音，空也能清清楚楚分辨出他所说的话，他的声音似乎变的有些低沉，“我知道这是一个很艰难的决定，无论对于谁来说，但这是我们认为眼下最好的办法。”

没有学术上学者的高傲，伊格雷兹只是不断像劝慰孩子般围者空解释着起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风雨依旧连停歇的迹象都没有出现，空的心情像似被包裹在阴霾一般。

伊格雷兹似乎刚想说什么，但注意到了他们身后传来的声响，那是刚才那批人的声音，似乎很是激动。他束了束衣服，突然空的肩旁被厚重的力量压住，那是他的手。

一股微寒直入空的身体，令他不禁打了寒颤，也令他从恍惚种回过了神。

“怎.....么了吗？伊格雷兹学者？”

“......空贤者我知道这是一个很难决定的选择。”他扶了扶眼睛，他们这一次的距离中，空似乎察觉到了他隐约间的还未消散的泪痕，“但大家都需要你做出决定，时间已经不多了。”

背后的吵闹声似乎越来越大了些，他又向后撇了一眼，“抱歉，这件事情暂时让我平息一下吧，而你可以多想一会。”

他说罢，向后走去，直到准备走出即将离开这片区域时停了下来，空可以听的见，在暴雨声下隐喻的呼吸声。

”抱歉，原谅我不太会说话，我也想为了他们.....”

......声音又只剩下暴雨声了，空走到了刚才伊格雷兹站的窗边，他看到无数的人影在掠过，每个人身上都是焦急的脸神，走失的孩子在寻找母亲，老人在泥泞中艰难前行......

本就在疏散中整乱头发，这一次他不禁苦恼着又弄乱了许多，如果纳西妲看到，大概会批评他吧，但此刻已经顾不及这些。

重新看回眼前的报告，眼睛不断扫视着，似乎想从中为他心里那丝可能寻找机会，但一张张纸从他眼前走马观灯，蚂蚁般的文字汇集眼里，那丝希望也渐渐在心中变弱，几近暗淡无光。

他心里清楚，这一切早已经注定，捻起这胸口的项链，宝石发出暗淡的翡绿色。

“纳西妲，如果是你.......”他呢喃道，但暴雨声已经将他的声音掩盖。

..............

“伊格雷兹，你和空贤者讲了什么？！”人群爆发了怒吼声，弗雷德站在着伊格雷兹的面前，哪怕头发已经贴在了他的脸上，也似乎无法掩盖他的怒火，用着手指着他的胸口，愤怒的脸庞几近几近贴到他的镜框。

“我只是说了该说.....”伊格雷兹卑微的语气，彷佛就像暴雨下的人群那般弱小。

“如果我们再失去家园，那我们要玩完了！景天森林的大家难道又要重蹈覆辙了吗？！”弗雷德说道。

“弗雷德别这样，别这样对伊格雷兹.....”

“是啊，伊格雷兹也是为了我们考虑。”

那批人开始拉住了他，但显然似乎难以阻止他的怒火。

“够了，伊格雷兹你当初承诺过我，说你一定会拯救它的，可是为什么！”他怒吼着，甚至盖过了暴雨声，学者那派的人赶忙也拉开了两人。

“够了，森林的人！没想到我们救你还这么鲁莽对待伊格雷兹大学者，如果不....”

“不许说他！”学者的谩骂被一声怒吼制止，这一次不是森林这边的，而是他们所保护着的伊格雷兹。

“伊格雷兹前辈......”

伊格雷兹没有理会身后的学者众人，只是弯了腰，向着弗雷德他们众人，他说道：“抱歉，森林的各位，抱歉，弗雷德先生，是我的责任，没有保护到大家的森林。”

“前辈你怎么....”学者们不解，这位平时高傲的前辈，受生论派万人敬仰的前辈竟会向这位对着他粗鲁的人低下了头。

“非常的抱歉，对不起.....各位....”又一声，气氛似乎平静了下来，却有些安静的可怕，周围的人看向他们，有的人似乎想上前阻止但没法迈出脚步。

“......”

“...咳咳，好啦，伊格雷兹，家可以重建的嘛，咳咳，又不是第一次了.....”森林方的一位老人蹒跚走了过来，她本就年迈的双手被刚才暴雨的洗礼显得更加苍白，她缓缓抬起，扶了他低下的双肩，“来，抬起头，你可是我们森林的榜样啊，怎么能轻易低头呢。”

“.....莱伊婆婆....”抬起，这一次泪痕真在他脸颊扇开，学者们吃惊望着他，因为那是他们第一次见到这位前辈落下了泪。

“咳咳，哎呀呀，你看看你.....”莱伊婆婆掏出了或许是她身上仅剩唯一干燥的物品，棉巾，一点，一点帮他抹去脸上了泪，又一边稍微转过身看着弗雷德，“看，你都把伊格雷兹弄哭，快向人家道歉....”

“.......”弗雷德没有回应，只是撇了过头，没在看着他们。

“你这....孩子啊。”莱伊婆婆叹了叹气，“罢了，罢了，谁叫你们两人当初就是这样呢.....”

“啊，是空贤者！”森林方的人似乎注意到了某人的到来，人们开始拥了过去，都似乎带着期待的眼神，但随着一部人注意到了空闪过的悲落的情绪，也随着它黯淡了下去无言起来。

“你决定好了吗？空贤者！”

“我们的森林是不是可以保住，对不对！”

“空贤者你一定要救救我们！”

人群推搡拥挤，带着焦急渴望的神情，潮湿沾染上身，他本想劝阻但看着他们的那期待的眼神又失言了起来，他果然不想辜负他们的期待啊。

“大家散开！给空贤者好好讲！”人群被撕开一个口子，站在他面前的人被一双手推开，那是弗雷德，大家也随着他开始冷静了下来，这片区域的视线都集中在了这位金发的少年上。

声音只剩下暴雨声，但却令空感觉到了异常压抑，有些喘不过气来，抓着资料的手颤抖，冷气从口中呼出。

“各位......”明明是领导者却不敢看向他们聚集来的目光，“经过刚才的考虑，我的决定是.....”

“放弃景天森林，撤离的居民将迁移前往新的家园。”他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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